幽冥問答錄白話註解 節錄

黎澍口述/林黝襄手錄 ‧佛陀教育網路學院學生 白話譯

幽冥問答錄白話註解 序

人的命運,與因果報應有密切的關係。所謂「萬般將不去,唯有業隨身」,雖然命運隨著善惡報應而流轉,但並非無法改變。有人積功累德,命運由壞轉好;反之如不知惜福,終日聽天由命,甚而造業害人,待惡道現前,悔之晚矣。

《幽冥問答錄》乃民初法界聞人黎澍先生事跡,自言曾任冥司判官多年,地方大哲編錄先生所言成書,寓勸善懲惡之意,於世道人心大有裨益。冥司重賞善罰惡,在世為惡,除受陽法科刑,死後尚須接受陰律審判,依功過而有不同的賞罰。

因果報應,年輕人每斥為迷信,到了晚年,因見多識廣才有所體悟。所謂「善惡到頭終有報,只爭來早與來遲」,絕對真實不虛,奉勸世人「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,自淨其意」,則善果可期。

華藏淨宗學會同修,將此書翻成白話加上註解印製流通,方便大眾閱讀,即在倡因果之正說,揚我佛慈悲度人之旨,末學草此數語以為序,唯望世人勿以荒誕、無稽視之,是為幸甚。

公元二00七年七月 末學悟道于台北華藏

問:人的善惡,鬼神怎麼能知道看到,並且完整紀錄呢?

答:鬼神能看見無形的東西,聽到沒有聲音的事情,人在世上的種種思想行為,鬼神都知道看到,毫無遺漏的記錄下來。另外鬼神亦能看人頭頂上紅黃白黑等光,而知道他的行為思想是善或是惡。

問:犯罪的鬼也有狡辯的嗎?

答:非常多,犯罪的鬼對所犯的罪惡也必定極力狡辯,等出示真實的證據,才無話可說,低頭認罪。我曾經審過一個鬼,他作惡多端,生前表面修善,暗裡造惡,對所犯的罪,極力否認。我看他的罪堆積如山,證據確鑿,想立即判刑,沒想到他忽然誦《金剛經》,左右陪審的人看到他頭上現出紅光,馬上請我停止審判。我懷疑他們受賄徇私,仍然準備判刑,可是那個鬼不斷的誦經,左右緊急請我肅立。我說:「我身為庭長,怎能向罪犯肅立?」左右說:「不是這個意思,這個鬼頭上現出佛光,審判他就會褻瀆不敬,不如停審。」我當時看他們垂手肅立,非常恭敬的樣子,於是問說:「此案如何辦理?」回說:「不如判他投生人胎幾次,等他不能再憶念《金剛經》時,再來判他的罪。」我說:「讓他投生人胎,那不就便宜了他。而且投胎數次,那受報就要在幾百年以後,豈不延誤審判?」左右說:「讓他投生為一出生馬上死的胎兒,幾年就已經數世了。因為他造業有造業的果報,誦經也有誦經的功德,二者都不能湮沒,將來分別受報,絲毫不會差錯。」我於是同意了。

問:陰間的刑罰分多少種?

答:陰間刑罰種類非常多,比人間殘忍嚴酷百倍,以現代人來看,一定認為是殘酷的刑罰。如果以我的經歷來說,人類寧可在世間受刑,千萬不要到陰間受刑。人間受刑,受完了就結束,陰間受刑後還要再受,譬如在人間殺了十個人,處死後罪就沒有了,陰間則必須用刑十次,刑滿後再判他轉生十世,十世都被人殺死;至於鋸解、碓磨、刀山、油鍋等刑罰,全都真有,造惡的果報就是這樣可怕。

問:陰間最敬重的是哪種德行?最痛恨的是哪種罪業?

答:陰間最敬重的:男的是盡忠報國,孝順父母,女的是貞節孝順,這兩種人雖然有罪業,刑罰也必定會減輕。陰間最痛恨的是邪淫、殺生這兩種罪業,殺業又比淫業為重,如果因為邪淫而殺人害命,那就兩罪齊犯,罪加一等。古人說:「萬惡淫為首,百善孝為先。」並非不切實際的話。

問:陰間既然沒有成文法律,那麼罪輕罪重,如何衡量?

答:這要看他犯罪的動機和產生的結果,衡量情節、斟酌事理,再定輕重。現以竊盜來比喻,如果偷盜的人是迫於生計,不是把錢偷來亂花;或者被偷的是有錢人,數目又不大,對富人生計並無影響,富人對被偷的錢也不是很惋惜;又或者偷了要用在嫖妓、賭博、吸毒、酗酒等不正當的錢,那麼他的罪就比較輕。萬一富人被偷,令奴婢僕人受責罰,他們因此氣憤自殺;或是窮人買米買藥的錢,因失竊而導致餓死或病重;或被偷的人被迫挺身反抗,導致性命被害,那麼案情就非常嚴重,不能用尋常的竊案來處理了。

問:人在一天之中,一生之內,念起念滅,不知道有多少,是善是惡,連自己也無法全都記得,陰差記錄人的功過,纖毫必錄,怎麼會不嫌麻煩呢?

答:人的思想,念起念滅,隨做隨忘,如空中飛鳥的痕跡,水面的泡沫,影響非常微小,那麼陰差亦不予記載。如果一心專注,念念不忘,雖然沒有付諸行動,亦有功過被記錄;如果由想法付諸行動,那麼功過就更明顯了。

問:大修行人死後也要到陰曹聽候審判嗎?

答:陰曹管轄的都是受業力支配的人,或是平凡庸俗沒有大善大惡的人。如果是大修行人,死後立即生天界,不經過陰曹地府,像這樣的人地府冥冊沒有名字,無從審判。或者生天稍慢,還是要經過陰曹的,陰間官吏都會離座迎接,他們的魂魄像登雲梯一樣,越走越高,等走到廳內桌前,就已經與屋脊一樣高了。像這樣的人點名一到,立即登天界,也無需拘提監禁。

問:陽間祭祀所供的飲食,鬼神也能受用嗎?

答:可以。但只能聞它的氣味而已,不是真的把東西吃掉。例如在夏天的時候,有兩碗同樣的食物,一碗拿去供鬼神,一碗沒有供,已供過的一定比沒有供過的先腐壞,因為供過的那一碗,氣已經被鬼神攝走了。

問:人臨終的時候,靈魂脫離肉體會有痛苦嗎?

答:人死的時候,都有疾病,靈魂離開身體,像開門外出,本來沒有困難,回想以前的病苦,反而覺得是解脫。有的人會眷念妻子,或是留戀財產,心中執著不捨,氣息不斷,靈魂因此不容易脫離身體,這個時候最痛苦。如果這個人天性淡泊,對妻子財產,沒有貪戀的心念,這樣他的靈魂離開身體,就像脫衣而出,毫不費力。

問:僧、道誦經,超度幽靈,對亡人究竟有沒有利益?

答:僧、道誦經,對亡人有沒有利益,不能一概而論。譬如這個人生前是個大善人,死後立刻生天界,自然不需要為他做這種功德;如果他生前是個大惡人,死後立刻墮地獄,也不容易得到這種功德利益。對於平庸的普通人,生前沒有大善大惡,就得誦經超度,這時候幽冥界會增加光明,他的罪業也會減輕,利益非常大。另外,誦經人修行功夫的高低,也有莫大的關係。如果誦經的人是高僧或是孝子賢孫,那麼誦經一卷,抵得上庸俗的僧人十倍;或者雖然是平庸普通的僧道,能至誠恭敬的誦,同樣有相當大的利益;如果沒有德行的僧道,心又不專誠,則利益就很微小,甚至毫無利益,但也不至於有什麼過錯。可是誦經最好在亡人七七四十九日之內,過了這段時間,恐怕亡人已經轉生到其他法界去,所做的功德輾轉留存記錄,亡者就不能立即得到利益。

問:鬼與人的數量,哪邊多哪邊少?人怕鬼,鬼也怕人嗎?

答:陰間鬼的數量比人的數量多,來來往往、挨近圍籬靠著牆壁,到處都是。人走在路中間,鬼大多走在路的兩旁;人走在亮的地方,鬼大都走在暗處。雖然人怕鬼,鬼也怕人。鬼看到人來,也會趕快避開。如果是正人君子,鬼必尊敬他;鬼欺負戲弄的,都是心術不正、時運衰微的人。所以從午後到晚上,走路不要走在路的兩邊及陰暗的地方。晚上出門,走路要慢一點,或者稍微發點咳嗽聲音,讓他們避開,否則出其不意,鬼會被撞到,人的身體也會打寒噤。因為陰陽相撞,彼此都會感到不舒服。

問:那麼多鬼魂,長期沉淪在幽冥世界,為什麼不早點求出離?

答:人少鬼多,不夠分配,而且要投生的家庭,與鬼本來就有因緣,才能去投胎。如果這個人生前交遊廣闊,認識的人很多,這樣投胎比較容易;如果是貧窮的人,老死不曾離開家鄉,平常很少跟人交往,這樣一旦沉淪鬼道,機緣難以湊合,因此必須等很久,遇到有緣的人才能去投生。

問:佛儒道三教鼎立,信仰各有不同,冥界最尊重哪一教?

答:三教都尊重,但最尊重佛教。

問:鬼為什麼能變幻身形?

答:所有鬼都能夠變幻,但必須得到冥司許可。

問:陰間也有念佛修行的嗎?念佛誦經既然有殊勝的功德,為甚麼陰間的鬼不趕快去念以求超升?如果不知道怎麼念,為甚麼不仿效人間的念法?

答:一到陰間,就被業力障礙矇蔽住,自然不知道念佛誦經;就算我們人念佛誦經,它們也看不到聽不見。因此修行應當趁一口氣還在的時候,氣斷後再修行就難了。

問:做鬼有什麼感想?

答:感覺非常苦,因此它們的言談大多悲慘哀戚。

問:爆竹有什麼用?

答:鬼怕爆竹,並不適合使用。

問:念佛經有大功德,念儒家的書也有功德嗎?

答:也有功德

問:人頭上的光,以什麼顏色分辨善惡?

答:紅色、白色、黃色是善人的光;黑色是惡人的光。

讀《幽冥問答錄》書後

民間傳說神荼和鬱壘能吃鬼,鍾馗擅長捉鬼,羅兩峰能看見並畫出鬼來,張道陵能差遣鬼神。但據古人書中記載,阮瞻宣揚「世間根本就沒有鬼神存在」的論調,結果被一群鬼捉弄了一番,阮瞻受到驚嚇之後再也不敢妄作此論了。由此看來,像《山海經》、《搜神記》、《齊諧》、《太平廣記》這類書籍,未必都是無稽之談。大概古往今來天地之間奇怪詭異的事情是經常發生的,而孔子之所以不談論怪力亂神,是為了引導大眾恪守五常,所以從來不提這些超乎常理之事。現代科學技術日益發達,開口就說要破除迷信,有關鬼神之類的學問,就很少有人去研究了。意,是指人的魂魄,人活著時叫它靈魂,死了以後凝聚不散就叫鬼,佛門稱它為中陰身,如果人活著時聰明正直、忠孝節義,死後就可成為神。左傳說:「新鬼大,故鬼小。」因為鬼道眾生,只有形狀沒有實體,所說的大小,應當是指濃淡的區別,時間久了就漸漸消散了。因此楊子說:「新死的鬼身形集中凝聚,時間久了就變得稀薄分散」,大概就是這個道理,我雖然不曾見過神鬼,但常常聽說親友當中,有親眼目睹過這些怪異事情的。在此列舉出幾件事情來,以證明《幽冥問答錄》的內容並非虛構。

一、先母李太夫人,曾說過外叔祖士修公,死了三天三夜,竟然死而復生,而且又活了十九年。士修公復活當天,親口講述了在冥間的經歷,他講得清清楚楚繪聲繪影,不可能是無中生有憑空編造的。原來事情是這樣的:有一個與士修公籍貫、姓名、年齡都一樣的人,只是出生時辰和住的地方有巷頭巷尾的差別,冥差錯以為士修公是那個人,就把士修公帶走了。等到審訊時才知道是張冠李戴了,送士修公還陽的同時,那個人就去世了。士修公在冥間被誤用了杖刑,還陽後兩腿竟然長了很大的瘡,一個多月後才痊癒,這是一件事。

二、我的大舅子易厚慈君,死後顯靈,所顯現的身形和活著時一樣,全家老老少少以及親戚朋友數十人,都看見他撫摸著棺材輕聲歎息,向祖先牌位敬禮,向親友們點頭示意,在他的父親面前長跪不起,神情中透出無限的悽楚和留戀,在靈柩前久久徘徊不肯離去,直到天亮了才消失。從此以後,只要是家中有人病危,易厚慈君必定出現;如果他作出護送和迎接此人的樣子,那麼這個病人必死無疑。這又是一件事。

三、我的兄長惺父,年幼時隨宦到了豫章。一天夜裏,他在官署的閒廳裏洗澡,忽然看見一個女人,白衣白裙裹著小腳,手中拿著蠟燭,從東廂房走到西廂房,經過兄長面前時,距離兄長只有一丈左右,只見她臉色蠟黃,面容愁苦淒慘,而且陰氣逼人,兄長被嚇得毛骨悚然,驚恐萬狀,結果大病了整整十天才痊癒,這又是一件事。

四、民國四年(一九一五年)九月,我和符夢松、陸拜葛、杜公輔三位,出差到新會縣城,借住在共和學校。當天晚上有位朋友邀請我們到城外,為我們設宴洗塵,到了深夜酒席才散,這時城門已經關了,我們就借道某個人家廢棄的園林回住處。符、杜二人走在前面,看見一匹白馬在路邊吃草,就舉起燈來照了一下,不料白馬瞬間化成了惡鬼,張開雙手向二人猛撲過來。陸君走在最後,見一乞丐坐在路邊,反穿著一件羊皮襖,感到很奇怪,就停下腳步用燈火照他,誰知乞丐竟然變成了披頭散髮吐著舌頭的厲鬼。三人先後受到驚嚇,也顧不得別人,各自狂奔回到住處,身穿的幾層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,身體忽冷忽熱,但我卻安然無恙,什麼也沒看見,朋友們都說我的運氣好。其實我平時就近視,當天晚上沒有月亮夜色很黑,我又沒帶燈火,腳下的小路崎嶇不平,荒草高過腳踝,每走一步都要頗加小心,自然沒有閒暇往兩邊看,所以才免於這場驚嚇,這又是一件事。

五、我故鄉周溪的婦女,因連遭荒年和戰亂,感到生命像朝露一樣短暫,就聯合起來共同吃齋持戒設立法壇,推選出十六位信女輪班虔誠讀誦《五公經》,要七天七夜誦經不斷,希望能保佑全村人平安。果然精誠所至感動天地,誦經到第三天的時候,壇中忽然聞到從來不曾聞過的濃烈香氣,所供的淨水,變成了淡紅色,再來又變成淡金色,還不斷的冒出像珍珠串一樣連綿不絕的水泡;所有的玻璃器皿,都顯現出五公菩薩的法像,面貌栩栩如生,有年老的、有年少的,所穿衣服的顏色也各不相同,緊接著庭院裏又有金砂從天而降,紫色的霧靄籠罩著屋頂;特別讓人稱奇的是,五公菩薩的喜怒,隨著各人對他是否信仰而不同,村裏的男女老少全都趕來,爭相跪拜五公菩薩,生病的人祈求菩薩施灑淨水,多數人都痊癒了。就這樣顯靈三天,只可惜有個剛剛吃過狗肉的人,混進人群中來參觀,各種瑞像隨即就全部消失了。這件事確實發生過,實在是不可思議。這又是一件事。

六、高姻丈伯循有個遠房親戚姓周,濾縣人,娶個兒媳張氏,這個婦人兇悍潑辣忤逆不孝,他的兒子則性情軟弱無法與她抗衡,這對老夫妻已經容忍她很久了。一天夜裏夫妻倆同時夢到天邊有一行金色的字,上面寫道:「六月十三日雷劈周張氏」,這對老夫妻以為不過是金子堆成的字而已,都沒在意。不料第二天夜裏又做了同樣的夢,他們的兒子也是。夫婦倆都認為兒媳雖然忤逆不孝,但她的罪過還不至於驚動上天來誅殺,於是動了惻隱之心向上天虔誠祈禱,願以減掉各自的陽壽為代價,換取上天對兒媳的寬恕。當時正是五月底,距離夢中的日期還很遠,張氏開始並不相信,還和以前一樣我行我素,言行不加收斂,到了那天上午,天空風和日麗,根本看不出要下雨的樣子,兒媳張氏得意的嘲笑公公與婆婆太迷信了,沒事似的把鄰居請來打牌,不料到了中午,天上忽然起了烏雲,大雨如注,電雷交加,張氏見狀驚恐萬分,慌慌張張爬上了樓,把所有的窗戶和門都關得緊緊的,自己則藏身到衣櫃裏,怎料一聲雷把樓上的門窗劈開,張氏竟被雷拉到街上劈擊而死,街上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孩子也同時被雷電擊中,鄰居們急忙想盡辦法救治才活了過來,但他們的兒子額頭上被雷電燒傷,病好後留下了一塊黑疤,怎麼治療也沒能去掉。這又是一件事。

其餘聽說過的神鬼之事還有很多很多,無法一一列舉,只選擇性的記錄了幾件事,以供大家參考研究之用。

甲申(一九一四)年初夏,我同方子樵、劉紀文、謝仙庭、孫義慈等幾位先生,還有家兄惺父一起遊覽丹霞山,途中沒有其他人,偶爾談起這些奇怪詭異的事情,方子樵拿出《幽冥問答錄》給我們看,說這本書是林黝襄參謀長,當年在陸軍大學擔任特別班主任時,和黎澍教官一起,用你問我答的形式把冥間的諸多事情記錄下來;並託付他將此書印刷發行,讓世間人都知道鬼神確實存在,常常生起警醒之心,那麼社會上的罪惡或許會減少一些,對於挽回世道人心,會有很大幫助。我收下這本書拜讀了一遍,裡頭寫的內容真實不虛,和我平日裏聽說過的有關鬼神的事件大體相同,互相印證。我認為《幽冥問答錄》這本書,應當把它當作引導人心向善的感應篇來讀,如果認為它宣揚迷信,那麼就枉費了方子樵先生的一片苦心了。

甲申(一九四四年)盂蘭節三水杜之英 敬識